耳夹夹的正牌男友

【钟遥生日企划】7:00 《金鱼》

(祝满身伤痕的青之蝶生日快乐)

“我就像金鱼。”

钟遥猛地把埋在水下的头抬了起来,一时水花四溅,一连串的水珠顺着少年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砸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钟遥瘫坐在岸堤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随着氧气灌入肺部,让之前因为缺氧而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水池里摆动着尾鳍游动着,然后在无数伸下的网中穿梭。”

钟遥抬起头,焦躁不安的魇毒仿佛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耀,林间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脚下踩的坚实的土地是如此的安心,树梢丛中的鸟鸣声是从未有过的婉转悦耳。

每一次都会感觉。

自己重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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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指挥使你想要为家弟庆生?”

面前的茶水散发出袅袅的清香,碧绿的茶叶在热水中打着旋儿,坐在我对面的是个有着红色眼瞳的男子,万葬亭的老板正带着些许笑意,只是那笑容在这张脸上,怎么着都多出了几分奸诈的意味。

我现在正坐在雯梓棋馆的客房,颇像当初雯梓和他对弈时的样子,只是我把雯梓的位置取代了。

“指挥使如此在意家弟,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颇为感动啊,若不是小遥看见我就会丢一团鬼火过来,我还真想和指挥使你一起呢。”

你这奸商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在心里吐槽道,我现在还记得他把昨天才刚从地摊买来的青花瓷瓶正大光明地摆在最显眼处,说的天花乱坠卖给客人的样子。不过今天不是和他算帐的时候。

“指挥使是想要知道小遥喜欢什么?这些战术终端上应该都有吧?”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是如果只是那样总觉得有些太没新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想多了哦指挥使,其实只要是你送的,小遥都会觉得开心的。”

“不过你来的也正好,既然顺道,那么就麻烦在生日那天把这个送给小遥吧,也算我这个做哥哥的尽了责,到时就不用来打搅你们了。”

稀里糊涂地抱着一个神秘兮兮的礼盒离开了雯梓棋馆,钟函谷站在棋馆的门口,满脸堆笑地冲着我的背影挥手告别:

“有空下回再来玩啊,指挥使~”

该怎么为钟遥过好这个生日?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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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就来到了中央城区。

在约定好的公园里,我在最大的那棵树下看见了少年的身影。钟遥面带微笑地冲我摇了摇手上的信纸,看上去心情不错。

“指挥使居然还在用这么老旧的传信方式吗?明明战术终端上发条信息就可以了,我用这些小玩意儿可一点都不差。”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想到钟遥你们以前都是靠书信往来。而且这种重要的东西要是用战术终端发,总觉得有点没有‘分量’。”

我回报给钟遥同样的微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胸口。那是一件洁白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柔和如兰花,显得异常合身。

“这个是,你从前的衣服吗?”

“是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钟遥骄傲地张开双臂,向我展示道,柔软的缎料勾勒出少年那颀长身材的优美线条,充满了活力。

“古街有一家专门做老式衣服的裁缝铺,我把我记忆里的衣服样式告诉他,老先生做出来的简直和以前一摸一样。现在还在用老方法做衣服的师傅可不多了,因为每一件都要花费比机器制作几倍的时间,所以现在已经基本见不到了。”

“说起来,指挥使居然记得我的生日,还真是让人意外~”

“那当然,作为指挥使,记住自己神器使的生日这种小事可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是战术终端上有每个神器使的信息。

“所以说,我们的指挥使既然把我约了出来,那么想必已经想好今天要干什么了吧?”

钟遥的眼睛里闪烁着令我意外的光,那是…兴奋的光芒吗?

但是五秒钟之后,钟遥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错愕,失声道:

“没有???”

“是的。”

面对着钟遥的诧异,我点了点头。

“既然是要给小遥过生日,所以我想,本人的意愿比起我的想法要来的更重要。”

“当然!如果你实在没有想法的话,我也有备选方案来着,所以不用担心,好好想想有什么想做的吧!”

钟遥搭在下巴上的右手轻轻敲了敲脸颊,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我想做的事啊…倒不如说,这些事情明明平时也能够去做来着。”

“不过我想,即使是同一件事,有指挥使在身边,也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吧。”

“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最近一直没找到时间去做,既然如此的话,如果指挥使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跟随着钟遥的脚步,我们一路在街区走着。早上的中央城区也依然显得熙熙攘攘,上班的人群几乎将街道挤的水泄不通,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怪物们肆虐过的痕迹。

“城市里的黑门已经被清剿得差不多了,还真多亏了指挥使。”

看着热闹的市区,钟遥不禁感慨道。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真正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该是你们才对。”

和钟遥绕过了那些高楼大厦,拐进了一条小巷,钟遥在一家店铺前停下了脚步。抬头向着店铺上的招牌看去,再略显陈旧的门楣上,一行烫金的英文字母“TATTOO”印在背后深黑的木板上。

是纹身店。

“我们进去吧。”

钟遥推开了店门,挂在门把上的风铃敲击出悦耳的声响,墙面上的机关鸟发出机械的声音:“欢迎光临”。

“哟,这不是小遥吗?好久没见了,这段时间上哪去了?”

柜台后烟雾缭绕,见到来客的老板娘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染着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裸露的健壮手臂肌肉上印着一个酒杯模样的刺青,惹人侧目,指间夹着的香烟还剩大概一半左右的位置。

“是啊,最近我哥动不动就闹失踪,所以要帮忙看店,实在是抽不开身。”

钟遥的语气很轻快,然后一把就将我拉到了身边,向老板娘介绍道:

“我给你带了个新客人,这是我的指挥使。”

“嚯呀!指挥使?你好你好,我这小店居然还能来大名人,真是荣幸。”

老板娘顿时眼前一亮,直接一把掐灭了香烟冲出柜台,抓着我的手使劲晃动着。老板娘的热情一时让我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指挥使有什么想纹的吗?我的手艺可是一顶一的!不信你问小遥,给你免费哦~”

“没、没有啦,我来这主要是陪小遥的。”

我连忙辩解道,老板娘放开了我的手,重新回到了柜后,转向钟遥道:

“好啦,有什么想要纹的。看在指挥使的份上,今天就给你打八折吧,我先去里头准备准备,挑好就来叫我。”

老板娘爽快地说道,一指背后墙上各式各样的纹身照片,然后便又走回了后屋。

墙上的纹身样式琳琅满目,我趴在柜台上挪动着脑袋,目光从无数的画作上掠过,钟遥在我身边也重复着和我一样的动作,从对面来看,我和钟遥此时的动作简直是神同步,分毫不差。

有常见的各类动物与物件的画作,还有各式各样定制的人脸图案,不少人会把对自己重要人的面孔纹在自己身上,作为记忆的另一种形式。

忽然,钟遥的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心仪的对象指向某处:

“就这个吧!”

我顺着钟遥的手指看去,视线最后定格在了墙壁上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身上。

那个图案是……过江龙??

“你是想要去当小混混吗?!!”

“试试倒也不是不行呢~”

钟遥轻轻摩挲着下巴,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伸手招呼起了店长:“老板!我想要……”

“等一下啊喂!”

最后,在我的强烈坚持下,钟遥也没有去纹那个过分的纹身,而是和我一起选了一个蝴蝶样式的刺青。随着纹身枪喷出墨痕,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渐渐出现在了少年的手臂之上。

“感觉还不赖,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来的更好一点。

钟遥随意地挥了挥手臂,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我的眼光不差吧?”

跟老板娘付好了价钱,我得意地说道。和钟遥走出了纹身店,屋外的景色已经变了,原本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氤氲如雾般熹微的光线,时间居然已经到下午了。

“居然这么花时间吗?完全没有感觉诶。”

“那是当然,毕竟指挥使你一开始就在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啊?哈、哈哈哈……不要说这个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和钟遥一起去吃了点心,浇盖着草莓果酱的绵绵冰入口绝佳,如棉絮般松软的口感在舌尖一抿即化,香浓的奶味配上草莓的清爽更是相辅相成。除此之外,热气腾腾的红豆汤也是香甜可口。

在那之后,又带着钟遥一起去了刚刚营业的游乐场。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但是在坐上过山车,强劲的风将我们的呼喊声撕碎了抛向云霄,他比谁都要来的更开心。

终于逛累了,我和钟遥散步在冷冷清清的公园之中。太阳已经落山了,零星的星光在天幕里若隐若现,茂密的树丛之间,不时传来一声窸窣的鸟鸣。

“今天还过的开心吗?”

钟遥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他似乎还在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要将每一件事都仔细梳理好,永远地封存在脑海中。夜晚很安静,整个公园也没有其他的游人,安静得仿佛世界上就只有我和他二人。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他突然开口了:

“指挥使,你说,生日是什么样的东西?”

“人们为了庆祝自己诞生的日子,为自己的出生而庆贺,应该是这之类的……东西吧?”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但说到最后,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没了底气。

“那么指挥使,对于我来说,我的生日该是什么时候呢?”

钟遥微微低了低头,露出了脖颈上被魇毒灼烧过的青黑伤痕。

“那么,作为一个活过第二次的人,我的生日该是什么时候?”

我一时语塞,像是看出了我的窘状,钟遥用轻快的语气替我解了围。

“很没意义吧?这个问题。”

“不,没有那回事。”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于小遥来说,既然这两个都是对你重要的日子,那就没有轻重之分。在我看来,能够拥有两个生日,这明明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才对。”

“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钟遥的目光缓缓落在我手中刚刚掏出的小匣子上,微笑着说道:

“从开始我就看着你抱着它,我哥哥给你的?”

被看穿了!

我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小匣递给了钟遥:“这是钟函谷托我带给你的。”

“居然连亲手送礼的勇气都没有吗,真是……好吧,让我看看我哥哥会送给我什么呢?”

钟遥接过了小匣,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但在打开匣子看清里面装着是什么时,钟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古怪,愣愣地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我好奇地探过头望去,里面放的不是意料之中的礼物,而是一个普通的勾玉配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是一处东方古街的地址,旁边还用清晰的笔触写着一行小字。

“精品红白草金鱼十五条,配六十厘米溪流缸一个,请凭此收据来取。”

我看着这个勾玉配饰,不知怎的觉的一阵眼熟,搜刮着脑袋里的记忆碎片,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勾玉配饰我在万葬亭见过,钟函谷好像就放在桌上,平时拿它来压宣纸来着……

这就是……钟函谷的礼物?

真的是奸商啊!!!!

完了完了,虽然早知道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好,但也不带这么耍人的吧!

我忐忑不安地看向钟遥,出乎意料的是,钟遥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将纸条折起收进了口袋之中。

“还以为是什么呢,一点惊喜也没有,早就猜到了。”

收起了纸条,钟遥扭头看向正呆若木鸡的我,不免好奇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跟傻掉了一样。”

“你猜到钟函谷会送你这个了?”

“八九不离十吧,以哥哥的风格,送出这种我可一点也不意外。”

钟遥随意摆了摆手,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随后忽然一脸坏笑地看向了我,露出了期许的神色:

“不过我现在倒是开始期待起来了,指挥使给我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我的礼物……”

我下意识地摸向鼓鼓囊囊的口袋,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心脏也在砰砰直跳。

强压下了激动的心情,我努力深呼吸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准备好的信笺,递给了钟遥。虽然经过了一天的洗礼,但在我小心的保护下,外表丝毫看不出的折损的痕迹,就跟崭新的一模一样。

钟遥好奇地接过信笺,撕开了封口。从信封中,一条淡淡的青色头巾被抽了出来,丝绸的质地握在手中显得轻飘飘的,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

“我…前段时间,某天在市场路过时看到的,觉的很适合你,所以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本来打算是按照那个样子亲手做的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动手水平来着…真要等我做出来能看的,那估计都得要到明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遥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捂嘴大笑了起来,见状,我赶忙问道:

“还喜欢吗?没法像钟函谷那样,所以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希望你能喜欢。”

“我能体会到指挥使的心意,但哥哥能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指挥使你可就别想着和这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比了。”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钟遥取出了头巾,系在了额头上。在晚风的吹拂中,少年的青色的头发与头巾溶进了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贴切。

“那,钟函谷为什么要送你金鱼呢?”

面对这个问题,钟遥忽然沉默了下来,脸上似乎出现了困扰的神色。我慌忙改口:“没事,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不用在意来着。”

钟遥轻轻摇了摇头,反问我道:

“指挥使,还记得我们在花火大会捞金鱼的时候吗?”

“是指你对着纸网做了个符咒的那次吗?”

“喂喂,指挥使未免也太记仇了点吧,而且那明明是为了你好吧。”

钟遥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随后漫不经心地随口道:

“其实在前一天,我身上的魇毒又发作了。”

钟遥用最轻描淡写的话说着,但我的心里却是为之“咯噔”了一声,我忽然感觉手臂处传来了一阵火燎般的刺痛,在那一刻仿佛和他感同身受。

“那天我在床上辗转反复,最后实在受不了跳下床来,我迫切地想要出去走走,也许晚风能让我稍微好受一点。”

“于是我就一直走,一直走,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只能等到魇毒自己平静下来。就这样,我一直走到了后院的森林之中。”

“可能是烧糊涂了吧,当我走到林间的水塘边时,一种强烈的冲突让我想要跳进水里,也许这样能让我稍微舒服一点。”

“你照做了?”

钟遥微微点了点头:

“当我把头浸在水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条金鱼。”

“水底很暗,很冷,那就仿佛一个有无法抗拒的黑洞在把我往其中拽,越拽越深。”

“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游回了水面。当我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魇毒的疼痛消失了,更确切一点,虽然我还能感受到疼,但是再没有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了。”

钟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带着烟火气息的空气,却仿佛被他咀嚼出了千滋百味。

“那疼痛反而成为了唤醒我的助慰剂,魇毒的焦躁消失了,让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现在还活着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一边说着,钟遥扭头看向了我,在少年猩红的瞳孔中,正带着难掩的笑意:

“而且还有你。”

衣袖下,钟遥的手指轻轻划过了我掌心的纹路,他的手指比想象中要更冰凉。

“猜猜吗?当我在水下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我顺势握住了钟遥的手,从他的手臂一路向上,摸索着触碰上他那些愈合的伤痕:

“还在疼吗?”

“你在想什么呢?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指挥使好好讲话的原因,可就是这种疼啊。”

钟遥微笑着说道,他轻轻挽了挽袖口,蝴蝶印在少年白皙的肌肤上,仿佛要振翅而飞:

“就像蝴蝶的翅膀,美丽,但易碎。作为挥舞翅膀的代价,也就必须承受那薄薄的蝶翼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可能。”

“但是,如果能够领略到丛中的花蜜,即便蝴蝶被狂风撕裂了双翼,在它落在泥土时回忆起的,应该也是那份甜蜜吧。”

“那么指挥使,我想要在这些时间里,留下那些值得回味的记忆。今天,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钟遥的手牵住了我。虽然依旧冰冷,但是在我的体温下,那只手开始渐渐有了温度。

因为还活着,只要还在呼吸,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既然付出了活着的代价,那就必须要带着这份价值活下去。

“噼啪!”

远处,不知道在庆祝着什么,一道赤红的光芒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绽放出璀璨的烟火。

我忽然开口道:

“下次,可不可以换个方式?”

钟遥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一扫之前的阴郁,充满了爽朗的意味。

“放心,下回我会去买几条金鱼的。”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只有水泵运作时发出的单调声响,缸底内置的照明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在一览无余的鱼缸内,一条金鱼无聊地吐出了一连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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